放纵极左：为中国未来埋下隐患

王粲

2月25日，中国右派作家铁流被四川成都青羊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缓刑4年，并处以30000元人民币罚金。其罪名在被捕时曾是“涉嫌寻衅滋事罪”，审判时改为“涉嫌非法经营罪”，据称原因是其编印的《往事微痕》记载了反右期间知识分子的遭遇，而这本书被当局认为是非法出版物。近两年来，不断有公知、大V因“寻衅滋事”等罪名被捕，而他们共同的自由派或称右派色彩也令此次铁流被判刑变得不足为怪，尤其是在近期意识形态收紧，喉舌直言“就是要砸自由派的锅”之后。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另一则新闻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中共对于右派和极左的态度有着巨大的差别，这一差别正在为中国的政治生态埋下安全隐患。就在几日之前，中国著名公知章立凡在微博上发布消息称，2015年2月5日、6日，来自中国13个不同省、市、自治区的毛左齐聚河南洛阳召开会议，并发布了一篇《中国毛派共产主义者洛阳会议纪要》以阐明其政治诉求——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甚至搞二次“文革”。而在洛阳周王城广场举行的“红歌会”活动中，有老知识分子指出“毛泽东是暴君”，则遭到毛左怒殴。

毫无疑问，相对于毛左的激进表现，右派对自身政治诉求的表达方式要温和得多。铁流的《往事微痕》仅仅只有几百的印数，限于学者及当年有同样遭遇的右派之间流传。回顾去年11月在“砸自由派的锅”浪潮中一度被捕的王守田，也仅仅是因为发表了关于宪政的“不当言论”。对于右派这些并不激烈的意见表达，当局毫不犹豫的动用了国家强力机构，而面对极左的全国性聚会、发表有悖于当下国家治理方针的《会议纪要》，甚至在公共场合殴打非毛左人士，当局却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放纵处理方式。这种显而易见的差别态度将对中国产生多重的负面影响。

回顾中共历史，“左”的错误比“右”的错误影响时间更长、伤害更重，曾经不止一次为中共带来几乎灭顶之灾。革命时期，中共三次大的左倾错误三度给自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并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最严重的第三次以王明、博古为代表的左倾，由于他们主张在军事上就提出要形成百万钢铁红军，是大量扩军，是御敌于国门之外，就是跟人家打阵地战；在土地问题上，实行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在统一战线方面，又提出中间派是最危险的敌人。用这样一整套的政策，又打着国际路线的旗号，统治了四年之久，就使整个根据地几乎全盘失败，逼着红军走上长征的路。建国之后，中共“左”的错误带来的灾难更是从党内迁延到全国，反右使得数十万知识分子家破人亡，大跃进使得数以千万计的百姓被饿死，文革更使得社会陷入动荡，经济文化全面倒退，社会、家庭、个人悲剧数不胜数。因此，邓小平在南巡讲话时才会强调“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

文革不是一天到来的，反右、大跃进都是它的预演，最终一步步走向了文革。对极左网开一面，造成舆论场的出口，使中国的社会氛围向左偏移，为再次发生“左”的灾难提供了土壤。“极左”的泛滥是被一步步放纵起来的，周恩来在1972年曾经如是批评林彪。而当下的中国，其极左思想也在一步步被纵容中生长，尤其是在与严厉打压右派的对比中，此消彼长之下，舆论氛围向左倾斜得更加明显。在官媒喉舌层面上看，一方面，不仅官媒《环球时报》直言要砸自由派的锅，而且党刊《红旗文稿》更是以近乎点名的方式大批茅于轼、任志强、孙海英这类自由派倾向的公知、大V。另一方面，社科院院长王伟光则接连在党媒喉舌上刊登文章，宣传阶级斗争。在市民社会层面上看，当局对毛左以及民粹主义的集会和暴力事件表现得十分“宽容”，不仅此次洛阳的毛主义这能够堂而皇之的聚集，甚至殴打不同意见者，而且当遇到狭隘的民粹主义者闹事（诸如钓鱼岛激发的反日游行中打砸抢事件）也往往得不到追究。而极左与狭隘的民族主义恰似一对亲兄弟，并且当它们结合在一起时，对社会稳定的危害较之右派要大得多。

首先，对极左的放纵买下社会安全隐患不容忽视。“左”往往扮演为弱势群体的代言人形象，并已经聚集起一批市场经济中的“适宜人群”。相关调查显示，中国大陆“文革”怀旧群体，多为工人出生、90年代下岗的不如意者。而这部分人群中，又存在大量在文革中以造反起家、帮派思想严重以及打砸抢分子。这样的“极左”，在为弱者争取利益的借口之下，鼓吹阶级斗争，否定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固执地给一切市场行为戴上走资派的帽子，欲使中国开历史倒车，复辟文革，是中国社会稳定的威胁。

其次，对极左的放纵将形成经济发展的阻碍。一方面，“极左”本身就是市场经济的坚决反对者，他们将社会主义理解为平均主义，将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对立、与资本主义划等号的关系，无不与改革开放、吸引外资相冲突。另一方面，如果当局放纵这样的社会思想肆意生长，而仅仅打压与市场经济相契合的自由派、右派，这种对资本带有敌意的氛围会令投向中国的资本产生犹疑，因担心自身安全转而流向国外。

在“左”的教训已经太多，“左”的隐患再次出现的今天，中共应当避免现在这种对“左”“右”两派太过明显的区别对待方式，应当认识到固然因为基本路线问题使得中共不得不防止右，但是放纵左才是更大政治隐患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