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要稳定发展，就得远离革命

空口

不知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逐渐意识到，右派（或称普世派、民主派、公知、大Ｖ），尤其是国内一些有影响力的右派，他们的某些一贯如此的态度，在不经意中出现微妙变化。

我对这些变化，尽管有所察觉，也在一些文章和帖子中提到过（比如吴敬琏、茅于轼、贺卫方近期一些不同寻常的言论），但并不完全理解其意。直到一位博友向我推荐了陈有西的大船论后，才豁然明了。包括对王功权在许志永案中说过那句话（不明白许志永作为一个法学博士，为何不肯认罪），也由迷惑到清楚。

今年一月，陈有西在接受国内一家媒体采访时谈到：改革都可讨论，革命切勿妄言。并将九十年前二七京汉铁路工人罢工，师洋大律师，作为评论重点，以反对不顾法律，不顾秩序的行为（对此我曾在《左派和右派正在切换角色》中谈过一些看法）。

最近稍微关注了下南方报系，发现与过去相比，南报在报道维权、街头政治、工人罢工，以及揭露环境污染等方面的文章数量，明显减少，而且在态度上也有所缓和。这与左派声援长沙江森工人罢工，广东三万东莞工人罢工，形成鲜明对照。

据左派网站报道，仅今年三、四两个月，五百人以上的罢工事件，已发生三十多起。而一首据说是孔和尚的新作《工友歌》（又称长沙十六硬汉歌，大意是：工友们，我们是人，不是资本家的机器），则成了某些左派网的鼓动工人反对资本家，进而否定改革的号角性动员令。

不难看出，当今中国左派中的革命派（尤指具有颠覆性的革命派），已经在沉睡了半个多世纪后，再次苏醒来。看出这点，就不难明白，自许志永事件后，右派为什么开始明显转舵。

中国目前的改革，已经进入关键阶段。不改，中国经济发展轨迹无法承接，西方资本、市场也不会答应；改，很可能促进社会进一步分化（包括收入，以及社会公平性）。而社会严重分化是引发革命的主要根源。

习不是没有看出这点。他提出的不犯颠覆性错误，就是出于对其的担忧。如何不犯颠覆性的错误？我认为习的将大型国有企业的进一步私有化，改为实行混合制改革，可以说是一种避错之举。

所谓颠覆性错误，可以从两方面理解。一是导致改革前功尽弃，既回到原点。也就是习提到的老路。一是中国再也无法以社会主义自居（实际上中国私有制份额已逼近８０％，中国早已远离社会主义。只不过由于制度问题，中共死咬着不吐这个口），任何狡辩都无济于事。这就是习提到的邪路。

习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已经悄然开启（所以用了悄然二字，意思是这番国企改制，与高调反腐、钓鱼岛之争、奥巴马访日、中美俄三边关系相比，低调多了。似乎改革，已不再是重头戏）。中石油从吉林和辽河油田下手，以六大方面吸引民资进入。而中石化、中海油，也早就不是完全单一的国企性质。

不管怎么说，大型国企的混合所有制改革，要比进一步私有化这种提法，相对缓和，也比较容易被接受。当然结果如何，现在不好说。如果在事实上，混合所有制改革，仍造成进一步贫富分化，或变国有资产改革，为既得利益者再次敛财的机会，那么中国社会距离革命，可能会更进一步。

进一步深化改革的难度，不止在于体制的羁绊、一些社会政治势力的抵制，更主要在于，改革使得中国社会离革命更近了（一不小心，就可能翻船）。毕竟市场经济，与两极分化、贫富不均，有着必然联系。而改革的负面作用，比如失业、养老保险、环境污染、食品安全等，都可能成为革命的导火索（这些目前已进入街头政治内容）。

当缺乏缓解机制的社会分化达到一定程度时，革命必然呼之欲出。这与你坚决反对革命，主张告别革命无关。革命一经发生，挡都挡不住。所以该明白这点：革命的破坏性难以避免，但革命可以避免。因此反对革命的关键在于，不要人为促进和制造革命。

对此，习的混合所有制替代私有制，党媒（人民日报）近期刊发的比尔盖茨的文章《希望中国老板帮穷人》，都有缓解社会矛盾的意图。

尽管我从不掩饰我的左派立场，但我反对革命，尤其是自下而上的暴力革命。这种革命，破坏性过强。但某些右派想通过制止自下而上的革命（大船论），保持政权稳定，以达到他们全盘私化的目的，则是一种线性思维（或称单维思维）。这有一个很简单的因果关系。

所以，对那些极力鼓吹全盘私有化的右派人士，我在此进一言：在中国搞私有化，没错！但全盘私有化，不但今天不能搞，将来也不能搞。这里面的道理，我过去都讲过。

中国大型国有企业，尤其是涉及国家经济命脉的产业，应该保留一定国有份额。这样不仅对中国发展有好处，对大多数中国人有好处，对私企也有好处。毕竟中国贫困人口较多，社会福利负担会相对过重，私企在现阶段很难承担这个社会责任。而这个社会责任，是中国稳定的一个必要前提。

中国这种国家，其私有化份额、比例，不能走得与资本主义国家一样近，更不能走的比资本主义国家还远（我这次地中海之行得知，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铁路都是国有企业），这是中国历史、文化、民情决定。倘若置这些于不顾，中国社会离革命就不远了。一句话：改革与革命的关系已越走越近，如何避免革命，已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了。

而革命，很有可能出现陈有西们所担心的结局，也就是格林通话中《渔夫和他的妻子》的结局。所以也希望陈有西们不能只顾其一，不顾其二。当然，与其一也没看出的右派、普世派同仁相比，陈有西在政治上，毕竟还是老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