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村改革”到底该怎么改？

作者：岩华

最近，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陈锡文主任多次发表对农村改革的意见，我基本上都赞成，重大改革必须慎重周密，循序渐进。陈先生是中国屈指可数的农业专家，我也有幸多次在有关会议上与之当面探讨，受益颇深。十七大通过的有关“土地流转”重大决议，就是出自陈锡文手笔――如果那个重大决议真正实施，中国的“二次土改”也许早就完成了！但在迂腐保守势力及小利益集团阻挠下，中国农改35年来，固步自封，一事无成！

农村土地会被“资本垄断”吗？

这里我集中探讨几个农改中的关键词。“资本垄断”，看到中国农业学者李昌平等人杜撰的“农地资本化”，一开始我还大惑不解，现代经济学里从没有这种观念，国外农业也没这种现象。后来我才搞懂，他们担心的是开放农村土地交易，城市里热钱就会下乡“垄断土地”。其实，这是一种典型的经济学外行及认知误区。

事实上，全世界有数据统计的20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除了中国和朝鲜等极少数国家外，农村土地产权都为农民所有，并且都在“用途管制”下自由交易。包括中国学者较多提及的菲律宾、巴西及墨西哥等国，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资本垄断”现象。其中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土地集中度”也大同小异，大约是40%的土地集中在大农场手里，其余为大小不一的自耕农，租地种田的佃农都是极少数。

近年来，我亲自考察过巴西、墨西哥、阿根廷等南美国家，及印度、孟加拉、印尼、菲律宾等南亚、东南亚发展中国家。孟买、圣保罗、墨西哥等各大城市周遭50多公里，都是破烂不堪、贫困潦倒的贫民窟。但是，我发现他们的农村、农民和农业，要比现在中国农村富裕、发达和优越多了！大小农场都已实现机械化，规模化和专业化，喷水灌溉，转基因良种等。这些贫民窟之国的根本问题出在教育上，少数族裔及传统社会（不仅农村）缺乏基础教育，孩子们长大后没有起码的工作和生活技能，才形成庞大的城郊贫民窟及犯罪窝点，形成巨大的贫富差距。

其实，这种“恶之花”现象不仅仅是发展中国家独有，最近破产的美国底特律，也是占居民人口88%以上的黑人居民，缺乏起码教育的恶果！那里的青少年在义务教育阶段辍学率达90%以上，孩子们以加入各种毒品、娼妓帮派为荣。成年人失业率达到18%，犯罪率是美国最高的！市中心成了帮派贩毒和枪战的战场。原本180多万的居民，已经逃离了多半，其余受良好教育的白人和亚裔，都移往城外的郊区，如北面的Southfield，西面的Novi等社区－－我真担心，如果中国农村、山区及少数民族区，再不及时彻底改革，也将步其覆辙！

投资农地的回报率，远低于城市

单从金融投资的统计数据看，世界各国投资城市的股市、不动产或其他新兴行业，一般要比投资农村土地的回报率高出好几倍！在全世界，农村土地大都可自由交易，但用途也都受到严格管制，甚至种植那些植物，蓄养那些动物，都有严格规定，不得随意变更。而农地每年的收益是有限的，所以地价不会暴涨。也因此农业在世界各国都是弱势产业，必须受到产业保护（农业补贴）和政策扶植，才能幸存。

日本、印度等农业弱国，为了保护农业（在生产过程中给予10%以上的补贴），不惜抗拒经济全球化的WTO或TPP。中国的农业最弱，却没人为农民争取权力，更没保护农业措施！

即使，中国开放农村“土地使用权”交易，国内外的投资者也不会去农村“垄断”土地，因为那是亏本生意，远不如投资城市产业的高回报。但是，中国的土地必须特别卡死农地的“用途管制”，以防止官商勾结窜改土地用途，乱搞房地产。中国应立法规定：每块土地的具体用途，不经省市以上的国土局批准，各县乡村不得擅自更改土地规划及土地用途。否则，任何人都可将其公之媒体众或告上法庭。

农村土改后，农民会一夜暴富吗？

一说中国将进行土改，国内外报道就说：农民将“一夜暴富”云云。这只是大约乎和瞎起哄。全国仍有300多万个农村，绝大多数都远离大城市，即使农民可自由交易“土地使用权”，真正一夜升值、有交易机会的，也只有大城市郊区的极少数城边村。如果农民的土地不交易，就只是增加了税负（物业税），却并没有现实收入。

政府应象先进国家那样，设立高额的土地交易税，及土地增值税，以防止土地炒作；设立高额的遗产税，以防止世袭剥削；设立“累进税（Progresive Tax，收入越高税率就越高，最高达50%以上），以平衡贫富分化。政府只需利用技术性政策就可解决那些“老大难”的问题，并用这些税收改善城乡道路、环境、卫生等基础设施，普及教育，保护老弱病残等。这样土地升值的大部分利益，都可回归普通民众。

允许土地交易、抵押及继承后，那些远离大城市的绝大多数农村，“非农居民”将会逐渐卖掉宅基房产，搬迁到生活更加便利城镇高楼。广大农村长期闲置、一钱不值的宅基地或建设用地，也将重新划归为不必交税的耕地农田。否则，业主就面临每年的物业税损失――在进一步促进中小城镇的快速发展的同时，中国耕地将持续增加，形成良性循环。

“农村集体所有土地”有监管缺陷

目前，国土部统一进行的城乡土地产权登记，非常及时正确。必须把每块土地的所有者和使用者明确下来，才能杜绝混乱，有效监管。把每户农民自1978年承包的耕地和宅基地“确权颁证”；把其余产权不清的“集体所有”建设用地和耕地，划归当地乡县以上政府，规范化处置。绝不能使产权不清的“集体所有土地”，落入毫无监督、官小权大的“村干部”手中，任其以“集体名誉”贪污私分，兴办产权不清的企业或小产权房等。

中国很多假学者还是把中国当成“产业革命”前的传统农业社会，农民除了农业没有其他选择－－纯粹是老古董式迂腐蒙昧！事实上，现代经济体中农业只占GDP的百分之几，也就是95%以上的产业和人口都属工商服务业，而今日中国却仍有近半农民。其实农民不再依赖土地后，反而可以获得更好的就业和生活，任何一种城市工作都比现在的“小农经济”收入更高，出路更多！中国的农业是世界上最差的！但中国的制造业是世界上最强的，非常需要各种人才和劳动力！现在，沿海各地甚至出现人力短缺现象！

总之，中国的农村改革势在必行，“谨慎”应是谨慎地周密设计，却不是“谨慎”地画地为牢。否则，不仅仅中国的粮食安全问题，城乡、地域及贫富差距，将会进一步两极分化：东南沿海及各个大城市继续无限、恶性膨胀，拥堵、污染、高物价、高房价，伴随着广大农村普遍的日益空洞、绝对贫困、一贫如洗！一旦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中国象过去35年那样无限拖延，将非常危险！象巴西、埃及及墨西哥等国那样，因贫富差距过大而引发连续抗议、街头暴乱，和连绵不断的群体事件，后果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