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华著《现代经济学与三农危机》第八章，世界土地改革案例

第112篇：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古巴

作者：岩华，中华研究所

2018年4月17日，古巴举行首次“非卡斯特罗”的总统选举，这也许标志着这个著名反美国家的历史性变革或转折点。我从曼阿密买了机票，去这个“南美革命圣地”一探究竟。在航空公司取登机牌时，值机职员问我：你有古巴签证吗？我说没有。问：你要办一个吗？我问：不办行吗？答不行。于是我被要求付50美元，办了一张手写潦草的“古巴签证”。还填了一张表，在去古巴的三个理由：家庭访问、外交往来、新闻媒体，选择一个，但并未要求出示证据。

老爷车和热带风情

飞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古巴首都哈瓦那（Havana)，机场又旧又小。一出机舱门，就看到中国通信和银联卡的大幅广告。古巴证件检验很快，但海关检验却很特别，他们用扫描机逐个检验旅客的手提行李，还要开包检查……这使本来不多的旅客排起了长龙，等待一个小时才能过关。另一个奇怪现象是，他们对旅客托运的大件行李，即不扫描也不检验——那岂不是变相鼓励私带物品？我一出接机口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古巴年青人，举着写着我中文名字的字牌，挤在人群中，他是我朋友在古巴开的旅行社派来的。他开了辆美国50年代生产的福特牌老爷车，开起来声音象中国早年的拖拉机轰鸣。出了机场才发现大街上到处都是这类老爷车，也不知古巴人是怎么维修的，这些70年前的老爷车仍满街乱跑。也有很少的欧洲日韩及中国产的新车，开车的大都是外国人或私营企业家。我住进了哈瓦那新城区一家古巴白人的民居楼，一间带厕所的卧室，干净漂亮，每天只要30美元，还包括早餐。

中国80年代：哈瓦那“新城区”

在挨近哈瓦那海边的一、三、五大道，外来投资者和古巴政府建起了“新城区”，古老的低层建筑物与几座新建的大楼，构成了这个南美国家独特的热带风景线……整体感觉这里就象中国1980年代，改革开放之初的沿海城市：政府控制着所有层面，外国投资必须与政府合资，外国人必须使用“外汇卷”（CUC兑换1.15美元，黑市价可兑换1:1美元）。大多数商品都是从周边国家，或遥远的中国进口的，因此古巴市面上的物价很高，一般招待外宾的酒店价格都在100美元以上。最大的不便是古巴的商业电费车费及上网费很贵，网速却极慢。我使用美国手机上网，在微信上发了几张照片，账单来了“已消费50美元”。只好到新城区“古巴电信”营业厅，租每CUC一个小时的上网时间。

古巴改革：孕育着雨后春笋

古巴老百姓月工资只有50美元左右，但全民实行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交通、免费住房等（尽管这些免费服务质量很差），很多人都有兼职工作。总体感觉：虽然古巴非常贫穷破旧，百废待兴，但老百姓生活安逸平和，人民素质优雅时尚，社会治安至少比美国好。最近，古巴象东欧俄罗斯和越南一样，允许农民和市民按市场价买卖自己的土地和物业，正吸引大量外资涌入、产生新富阶层，人民对政府改革充满期待……整个古巴似乎孕育着蠢蠢欲动的雨后春笋。

古巴农村：正在发生革命性变化

2006年古巴革命领袖卡斯特罗宣布因病退休，由其弟弟劳尔接任。2008年劳尔正式获得最高领袖职位后，开始一系列“经济模式更新”。古巴农民可将“承包”的集体土地，出售、抵押或继承，可卖给其他古巴人，先是允许城里人，后来也允许外国人购买，最长99年的“城乡土地使用权”。350万美国古巴裔人蠢蠢欲动，纷纷回国购买农村土地和物业，发展现代农业。原来条块分割的小块土地，长期荒废的无主土地，低效无效的小农经济，被迅速整合成几百亩、几千亩的机械化、科技化、专业化的私营农场。这使古巴蔗糖、雪茄、水果及蔬菜等农产品产量大幅增加，不仅完全自给，还开始大量出口……

而卖掉土地的农民进城买房，加入工商服务业，成了富裕市民，促进了城镇快速发展。古巴农村出现比城市更大的变化。象1980年中国改革开放之初那样，最底层的老百姓率先富裕起来。我参观了几个古巴大农场和养殖场，他们的蔬菜、水果、甘蔗、烟草，以及养殖的猪牛等，比美国的农场产量更高更好，价格只相当于美国的四分之一……

中国三农，必须尽快突破！

目前，中国仍面临着三农危机、粮食危机、及农村空洞化、贫困化等重大问题，现在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只要象东欧、俄罗斯、越南及古巴那样，面对现实、真正改革：允许农民买卖、抵押及继承土地物业，将打破通往农村的资金、技术和人才的最后障碍……大规模、机械化、高科技、专业化的新农场，将象雨后春笋、遍地开花！纠结了中国40多年的三农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几年之内，中国的农产品不仅可以完全自给，还会象成功土改的俄罗斯越南那样，一跃成为农产品出口大国！

古巴：为何没有“贫民窟？

岩华观点：在拉美各国，特别是墨西哥、巴西和哥伦比亚等大国，占人口30%左右、没有受过基础教育，极度贫困和矇昧的底层人口，形成了普遍的“贫民窟（slumdog）”。这些由非洲裔及印第安裔组成的贫困社区，基础设施和居住环境“脏乱差”，房屋简陋残破，居民素质低下。除了做些简单手工活，或做些小生意维生，就是毒品和枪支泛滥……并形成了“世代承袭”。已成为这些国家的毒瘤！世界经济史表明：无论这些国家发展苗头多高多好，最终都被这些“矇昧人口”拖累下来……

古巴彻底普及了基础教育

在古巴，卡斯特罗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虽然居民平均月工资只有50美元，社会仍贫穷肮脏粗糙，也有贫困人口……但古巴至少在一个关键点上做的非常好：在革命之初象苏联东欧和朝鲜一样，彻底普及了免费的义务教育和免费医疗等，使最底层的人民素质得到全面提升。因此，古巴没有今日拉美、印度城郊，中国农村那样的成块连片的“贫民窟”现象。我在古巴看到：城乡最好的建筑物，往往都是中小学校；工农、贫富和区域差别不大；人们穿着装时尚，文明礼貌，甚至都会说些英语……高素质的人民，才能为一个国家的迅速崛起，及可持续性发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奠定坚实基础。

古巴黑人处境比美国好

在黑白“种族问题”上，古巴也比美国做的好。占古巴30%的黑人已深刻融入主流社会，没有美国整天上演的“黑白冲突”现象。古巴黑人普遍受过均等教育，这使整个古巴犯罪率远远低于美国，黑人犯罪率并不比其他族裔高。相对应的是，美国黑人只占人口的12%，但黑人社区基础教育普及率不及60%，有些黑人社区如底特律中城和纽约哈林区等，黑人教育普及率甚至不及40%。我在美国监狱看到：80%以上的“罪犯”，都是黑人。

古巴开始推行“经济模式更新”

2008前，古巴国有经济占经济总量的90%以上，绝大多数劳动力受雇于国家，他们的工资通常由政府设定。甚至食品和蔬菜，都由古巴各级政府统一采购和免费分配；古巴公民也享有免费教育和医疗服务，但是这些食品和服务质量都很差，每月平均工资只有20-50美元。古巴社会此前一直为其工资限制政策感到自豪。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批评这种平均主义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也阻止了薪水增长。

劳尔上台，古巴迎来改革春风

劳尔•卡斯特罗接任最高权力，开始效仿中国和俄罗斯开始推出一系列改革措施。2008年3月，古巴政府宣布了一项新政令，批准普通民众拥有和使用手机。尽管古巴从1991年起就已经开始提供手机服务，但此前手机仅限于在古巴的外国人、外企古巴雇员和政府高官等人使用，不少古巴民众的手机都是通过“走关系”才弄到手的。

古巴旅游部3月底宣布，古巴的公民可以自由入住涉外酒店和租用汽车，而此前，古巴限制本国公民入住涉外酒店，这一禁令曾遭到许多古巴民众的强烈不满。

4月1日，古巴放松了DVD播放机、摩托车、高压锅等家用电器销售的限制，很多古巴老百姓可以在商店里购买这些商品。不过，据西方媒体报道，古巴市场上的家用电器价格昂贵，一般工薪阶层难以承受，但仍有许多人在商店前排队驻足，争睹这些从前只能卖给外国人或者公司的“奢侈品”。此外，政府还表示，销售药品的相关法规也将被放宽，古巴人今后可以在国内任何一家药店购买所需药品，而此前他们只能在所住街区凭药方购买药品。

古巴开始全面“土地改革”

接着，古巴分别在2011年和2014年进行了更其引人注目的农村土地制度改革，承认私有产权并写入宪法。古巴还宣布，他们将把国有闲置土地租借给农民10-50年，到期可续租，以进一步增加粮食产量。古巴电视台报道，有超过50%的古巴耕地未被充分利用或处于休耕状态，而政府将把这些土地租给农民或小生产者。

政府还制定了另一项农业新政策，即今后从土地使用到资源配置和销售在内的决策将不再由国家农业部做出，而是由地方自主确定。市政机构也将更多地考虑个体农户和合作社的利益，而不只是国有农场的活动。近年来，古巴“农地使用权”从10年，50年，延长至99年，并且使用权到期可续延……已基本上实现市场化买卖、抵押和继承。

此外，古巴还在逐渐解禁农民购买农用物资的某些规定。古巴允许私人开设销售农具、除草剂、靴子和其他供应品的商店。国有和合作社性质的乳制品生产商以及私营农场主将首批从商店购买物资。

2015年，古巴与美国实现关系正常化，互设大使馆。美国“部分取消”对古巴长达70年的围堵制裁。同年，劳尔•卡斯特罗宣布“政治改革”，对领导人任期和年龄设限。并宣布自己到2018后不再担任任何职务，由古巴部长会议选举产生下一代领导人。至今古巴的渐进改革，坚定有序，不可逆转。美国政治学学者弗兰克•莫拉说：“劳尔知道，速度太快、幅度太大的经济改革会带来危险”。劳尔被誉为另一位邓小平式“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大师，古巴成为“社会主义经济”改革的另一枝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