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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燃烧的岁月(海南遗事) (中国论坛)

作者: admin ⌂ @, 发表于: 星期四, 十月 25, 2018, 14:36 (2227天前) @ 易改

激情燃烧的岁月(海南遗事)

(本章节可能有非成人不宜的敏感情节,不建议单纯的善男信女阅读。另外,时代久远,部分描述可能有误,会伤及当事人,故部分使用化名。且文中真名也不必对号入座,权当小说吧。)

【接六、《生存是硬道理》(twishort.com/Runnc)续】

七、激情燃烧的岁月(海南遗事)

易改

生存是硬道理的道理,其实我在更早的时候就体会和理解了,那是八九六四后我逃亡的过程中。我流窜到海南时,已经是90年的夏天。

在海南,最大的问题不是丰衣,而是足食。因为海南天热,不需要避寒。海南是盛产菠萝的国度,菠萝有甜份,很容易驱逐人的饥饿感。一个菠萝被分成6份,削好后泡在盐水里,那时卖五毛钱一份,可以管大半天不饿。记得一次饥饿难耐时,实在找不出五毛钱去买一份菠萝充饥,我还当掉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一副眼镜。所以,在后来五毛盛行的日子,我也从来不去讥讽他们,我理解他们正处于当时我一样的饥饿状态。

那时候,找工作,许多地方都要先交几百不等的押金。好不容易,我找到一个不收押金的广告,但距离较远,需要坐公共汽车从海口市到府城。搜遍全身,我居然找不到搭车的一毛五分钱,只好在烈日炎炎下徒步将近两个小时。海南六月的地面,穿鞋也不管用,还是烫出了我满脚板的血印水泡。可是,结果还是没有找到这家招聘的门脸。要回海口的时候,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心想,也许公共汽车还可以怜悯我,把我捎回去。

搭车的人很多,我躲在一个高大的身影后面一挤就上去了。车开了,售票员不叫我买票,我觉得不踏实,硬是挤到前面,脸红脖子粗地对售票员说:不好意思,我没钱了,要回海口去,实在走不动了。还没等我说完,这小姐马上叫起来:下车,下车!司机停车!不由分说,我硬是被售票员给推攘着挤出了车门。售票员的声音很刺耳,长相是我不想说的那种。望着这绝尘而去的巴士,我就开始暗暗发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开上巴士。

一般来说,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果然如愿以偿,现在在美国我还真是拥有了几辆巴士,开巴士成为了我主要的工作 ,只是,我永远也找不到牛逼的机会。

后来,一位叫陈思根的台商收留了我。我是径直找到陈思根办公室去的,秘书小姐正要打发我时,一位杵着拐杖的老人从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让我进去了。陈先生只是问了我名字和出生日期,便抽出桌上的便签,写下几行字,然后装进了一个信封,封了口交给我,让我到博爱路最大的餐馆海台饭店找姓秦的经理。

后来在美国认识了刚从哥大毕业的郭岩华,郭岩华说,那时他就是陈思根的大内总管,招聘的事是他管。居然插肩而过,心想,要碰到他,这命运是否又走上另外一个岔路口。

路上,我有点好奇,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打开了。一行繁体字跃然眼前:“此人面善,可堪重用。” 落款陈思根。从此,与人为善,就成了我人生的信条。

尽管秦经理没有重用我,但我的吃住便有了着落,做了两个月“Busboy”,就去了其他饭店,因为餐馆的服务程序我都熟悉了,那时候,一个餐馆熟练工找工作就不是很难了。

91 年中的时候,我结识的老大哥,被海南省政府任命为海南三亚凤凰国际机场建设指挥部总指挥。他上面是机场建设领导小组,组长是省长刘剑锋。

我与老大的渊源在于,此前,我曾作为一个拿提成发展会员的海南省经理厂长协会的编外人员,将他发展进了这个协会。他当时是一家天然气公司的常务副总,因为财大气粗,他成为海南省经理厂长协会的常务副会长。我把老大拉进了协会,老大掌权了把我扶正当了办公室主任,这叫相互提携。后来,因为办公室同事被海口地痞流氓欺负,我拔刀相砍被警察局拷在派出所窗棂上一天,他将我保出来后,发现了我的义气。我们就成了忘年之交、莫逆之交。

在老大将我招到机场之前,我本来已经是个小老板了。我在海口市最为嘈杂的地方,老城区博爱路的海口大厦最底层开了个酒吧,名曰“音乐茶座“,专门调鸡尾酒给那些转运途中在海口靠岸寻花问柳的韩国人、日本人海员。

一句顺口溜:到北京知道官儿小,到深圳知道钱少,到海南知道身体不好。那个时代的中国人,都耳熟能详,是各个地区社会形态的真实写照。海口市的色情泛滥一直站在全中国最前列。在海南,据说当年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卖淫小姐10万以上,是祖国无烟产业的生力军。

海口的卖淫小姐们主要集中分布在海口宾馆和海口大厦。

海口宾馆是海南第一家三星级宾馆,一层的大厅非常开阔,供应简单西餐和饮料,可以同时容纳300人以上。因为宾馆的空调好,人们就把这里当作了休息、约会聊天的场所。一杯柠檬汁,可以在里面泡一整天。

海口宾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楼大厅内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只要你是单身男人,进去往桌子边上一坐,就会有吸着一杯饮料的小姐向你款款走过来,坐在你身边,主动跟你搭讪:大哥从哪里来?

一般情况下,第一次去的大哥们都会比较矜持,假装圣人,第二次去就会直奔主题了。我带过好几个从内地刚到海南的朋友去过,见到这种症候,第一次他们都比较羞涩。跟小姐们的交流,都是我示范给他们的。当我问他们,要不要带个回去,或者在楼上开个房间?朋友们都比较难为情,特别急切地表示:不要,不要。

其实,大部分人跟我一分手,当天就一个人偷偷回访了这里。因为,当我们再次聚会这里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动作和语言所表现出来的娴熟,已经远远超过我的水平。

自然的,海口宾馆就成了人肉交易的集市贸易中心,这里的景气指数,成为了海南建省后经济发展的风向标。

海口市老城区与博爱路交口的得胜沙路上的海口大厦则是另一番光景。海口大厦是50年代以前建成的海口市地标建筑,古老而庄严,宏大的建筑只有5层楼,进到里面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天井。围着天井走一圈,每层都有几十间出租房。大部分房间都被小姐们租下来提供“按摩”服务。

海口大厦是最抵挡的那种色情服务,只解决人类简单的原始冲动。嫖客中主要是劳工和当地的土著居民,10块钱人民币,不少人系着拖鞋进去,10分钟不到就心满意足地出来了。有些房间门口还有专门守门收钱的,有的甚至是按摩小姐的老公。

海口大厦的门口总是游人如织,我看中了一个正在招租的门面,租金是4500人民币一个月。当时我已经手上积累了好几千块钱了,觉得可以试一试。我找到在港澳国际投资公司做工程设计的老乡马明,借了一万。尽管说好三个月还他,但后来马明不到一个月就天天打烊前等在我的店里收营业款了。

拿到马明的钱,我立马就交了一个月房租和押金。弄了些木制的网状隔断,在隔断上挂上一些假的藤本植物花卉,室内装上可以调节亮度的灯饰,一组廉价的音响,二个星期就开张了,叫“蓝色音乐茶座”。

之所以取这个名,是因为我读大学时,在学校发起组织过一个小乐队叫“蓝色音乐社”,还经常在学校周边租场地举办卖门票的周末舞会。

我的音乐茶座一开业就很红火,小姐象走马灯一样来来往往。我不用管他们在昏暗的半封闭隔间里干了些什么,只要他们把我的饮料和鸡尾酒卖出高价就行。

我在餐馆的夜场干过,知道所谓的鸡尾酒,无非也就是调酒师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倒在一起摇晃几下而已。我亲手调的鸡尾酒,以及20多块钱一瓶进货的长城干白,小姐们给我卖800人民币一杯。事实说明,我的调酒水平还是不错的,因为那些不懂中文,来自日本和韩国的海员们,总是赞不绝口。

当然,我这个酒吧没少停业过,被上海人大胖子房东不断地敲诈,被水电部门停过水电,被工商、税务、文化、城管罚过款,被地头蛇用手枪顶着头下跪过。后来,与片儿警称兄道弟,定期交保护费才逐步解决这些问题。

为了音乐茶座的服务品质和格调更上一层楼,我将本酒吧量身定做的一位贵州小姐礼送到了海南省文化厅一位副厅长的家里。厅长大人在里屋完事后出来,意犹未尽,揪着这个小姐的奶子,告诉我,这小姐的逼还挺紧的,就是屁股稍微小了一点。后来,听到共和国央视的金牌大主播赵忠祥老师也说同样的话,我就知道,中国的文化人还是挺讲究的……

91 年年底,老大到我昏暗的酒吧来看我。看到我苍老的样子,跟我说:小湯,别干了,跟我去三亚吧。老大认识我的时候,我姓汤,是因为我流亡需要,在自己的姓氏前面加了个“氵”偏旁,好掩人耳目。后来,即使我验明正身,老大也仍然叫我小汤。

人们发现,第二天,这个酒吧就关门了,比前几次警察局封得还彻底。


到凤凰机场,老大将我放在了策划部。我们策划部有三个人,最先去的一个叫刘洪。这个刘洪就是我前后文字中经常出现的那个人。

刘洪说话结巴,但又特别急于表达,总是眉飞色舞,把那对没有眉心的眉毛挤得更紧。但他总是把所有的话都堵在脖子以下,上气不接下气,将脖子胀得水桶一样,刚好与他缩进去的下巴拉平。当他有更多话要讲时,脸上就像灌了一桶猪血,红的吓人。智人语结,聪明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同时,在机场策划部的另一个人是个走路摇摇晃晃,整天耳朵上挂着个单声道随身听耳机的大胖子。大胖子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来自天子脚下,叫张平。天子脚下出身的人有个统称,又叫侃爷。张侃爷十分神秘,不断会带来一些小道消息,故作神秘状,在你的耳边上耳语。

我见识了张侃爷的神通广大。我们有钱后,把胡绩伟(原《日人民报》社长,因六四被废黜)弄到三亚修养,把陈子明(六四黑手,被判 13 年)的太太王之虹弄到三亚让我们赞助,都是他牵线干的,连王军涛的名字我也是从他的嘴里第一次听说的。甚至我们高自联失散后的卢四清主席到了香港、唐伯桥主席到了美国的消息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一次,张侃爷问我,你们湖南有个叫唐柏桥的吧,我表示听说过。他说,这家伙厉害,还在美国搞了个什么湖南人权报告。

从那时候起,我就对唐主席有点刮目相看了。这骄傲、自豪真是油然而生,应该跟国内现在跟他在网上神交的人感觉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张侃爷专门给我透露这些小道消息,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怎么知道我会关心这些东西?后来才明白,他整天挂着个短波随身听,敢情是在那儿收听美国之音、自由亚洲、BBC中文广播以及法国广播电台的节目呢。两年后,他告诉我,一眼就看出我是个落荒而逃的六四动乱分子。

刘洪和张侃爷弄到一块,是我们老大的杰作。有他们两,整个机场就生气勃勃。刘洪是上海交大的硕士生,论经济的确是一套一套的。什么萨缪尔森、什么凯恩斯主义、什么亚当-史密斯,什么市场经济、第三只手这些陌生名词我全是从他那儿第一次听说。他们一侃起来,连老大都听得目光炯炯。我到机场后,与他们两人住一间房,这近水楼台,那还不把我给灌晕?

我到机场策划部不到两个月,刘洪就跟我说:哥们,咱们出去搞个公司。

我挺疑惑,问这公司怎么个搞法,谁出钱?他说,这个不用我操心,只要我跟他一起出去就行。他并说,这个公司我们一人一半。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个馅饼。公司是否有我一半我倒没在意,我的确对刘洪的智慧是顶礼膜拜的。我们在一起,听他谈经论道,我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听的特别认真。他对经济的分析,对公司的憧憬,煽动的我每一根汗毛都充满了创业的激情。

他以凤凰机场综合开发要成立服务公司为名,说服了老大。老大让我们自己以凤凰机场的名义打报告到省政府去要批文。

批文是个难题,因为凤凰机场是建设性项目,建设期间的工程指挥部根本就没有什么综合开发和经营性功能。

我们的直接管理协调部门是省政府计划厅,我找到厅长姜巍的秘书小武去了一趟歌舞厅,第二天小武就将报告交给了厅长。但是,厅长没有批,让小武将申请报告转往省政府办公厅。我想,完了,这是要主管省长签字才行的事了,这公文旅行还不得十天半月的?而且能否批准,还是个极大的问号。

我有点对这个厅长大人不以为然了。在我的印象中,这位来自河北的厅长做事风风火火,很有魄力的,在海南岛上可谓呼风唤雨,怎么落到我的事上就这么迟疑?

当时海南最大的中外合资项目“美孚炼油厂”就是在姜厅长手下诞生的。我们总是看到美孚那个头发梳得像周立波一样的南洋老板与他在一起。后来,由于内资消耗完毕,外资未见踪影,美孚炼油厂触礁了,溅出来的几滴油花随着那个满脸冒油的南洋老板一起漂浮不见了。厅长也因粘了这几滴油花的腥味被弄进了大牢,15 年。

当时的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叫李善友。我有见过几次他陪着省长到机场建设指挥部视察,所以,我就直闯他办公室。坊间传闻他是省长刘剑锋的人,给人们的感觉就像半个省长一样,胆子极大,常常与常务副省长鲍克明、省委书记邓宏勋死掐。

继沪深股市之后,李善友居然在海南开了中国第三家股票交易市场。开张那天,他穿着红马甲,以海南股票交易中心主任的身份揭牌的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月,这个股票交易中心就被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给关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又一个月后,他的一个朋友将他约到当时海南最为高档的“海口国际商业大厦”的一个高档套房,给他安排了个女朋友,录下了他们在里面的全部过程。进去了,五年。

我的批文申请李善友是否送给省长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海俯大道一个地摊上弄了个“海南省机场建设领导小组”的公章,盖在了公司注册申请表上主管单位这一栏,在海南省工商局的走廊里,签上了省长刘剑锋的大名,直接将公司注册材料递进了窗口。

三天后,1000 万注册资本的全民所有制公司,营业执照我就拿到了。法定代表人是刘洪。他就是当然的总裁,我担任起了常务副总。

按刘洪的吩咐,我又揣着从某信用社借款 20 万的担保函,找到老大画押签字。这钱当天就到帐了。我帮刘总裁配置了豪华的办公室,我也在我的办公室支了个床垫。

公司开始招兵买马。我弄来了原来在海口一起喝花酒的,搞工程设计的老乡马明到公司来担任总工程师,以支撑我在公司的地位。马明是我们县有名的少年大学生,极其聪明,15岁就上大学,但情商很低,总喜欢弄比他高出一头的女人,对自己亲自捉奸在床的女人还不离不弃。而且,他还特别喜欢琢别人啄过的馍馍,接管哥们的女人。市电视台的一个工商记者,老缠着我在他们电视上做广告,把我给缠到床上去了,我一分钱的广告费也没有花。结果当我不在公司一个星期,马明就接管了她,竟然让我们公司成了电视台的大客户。他商业智慧也不够,我们散伙后,他也进军北京了,在北京某大型证券公司做投资银行业务,弄了项目公司 5 万元人民币,结果被弄进去5 年,刚好一万块钱买一年。不过还好,据说是因为有关部门调查到他跟我是哥们,希望他多做做我的工作。他满口答应,并在有关部门的协调下,他积极改造,两年半就出来了。有一段时间,他经常 MSN 给我,告诉我又恋爱了。

刘洪后来又弄来一个整天骂骂咧咧的天津人,来配合马明工作,担任执行副总,叫李军。

李军这个人的口头禅就是:你个傻逼。对谁都一样,包括对我和刘洪。后来我们干脆叫他“李傻逼”,简称“李傻”。

李傻值得下笔的东西很多。譬如,李傻的公关能力极强。没有他,按三亚市城市规划景观线标准,我们这块地只能盖8 层楼,后来我们的楼高设计就是在他的努力下,蹭蹭蹭,一层一层往上拔,居然升到了32 层,雄踞三亚第一。那时候,他几乎天天就蹲在规划局,我们都称他为三亚市规划局编外局长。为了我们的项目,三亚市规划局后来专门修改了城市规划中的所谓景观线。

没有李军,三亚市的地痞流氓我们也搞不定,他用一辆两室一厅(日本 NISSAN 农夫皮卡车)搞定了三亚市的防暴大队队长,导致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呼叫他为我们的事冲锋陷阵,包括我们酒后开车被交警扣车,都可以让他去取回来。最终,财务在报告公司财务状况时,我们也发现公司的管理费用一半以上是李傻给花出去了。帐上数万数万的现金支出都签着李军的大名,什么大哥大的,BB 机的,各种饭局、客房、歌舞厅、按摩院的账单不计其数。

李傻后来找了个海南妞做老婆,因为海南妞经得起骂,从来不还嘴。

李傻的胆子足够大,93 年春节,大年初二,带着老婆去文昌拜丈母娘。那时他跟我和刘洪一样,没有驾照。公司里面除了马明以外,我们三人都是无证驾驶。他驾驶一辆用公司海马车交换的一辆外资牌照蓝鸟车,以他一贯的风格,在马路上风驰电掣。结果,在一个上坡的过程中超车,在坡顶与迎面驶来的一辆出租车狭路相逢,撞的人仰马翻。对面两死一伤,车毁人亡,李傻和老婆居然只伤皮毛,安然无恙。他们躲起来了,弄的我大年初二不得安宁,找人给他办驾照,赶去处理这起惨祸。

我们以机场的竞争优势,将三亚湾我们办公室小楼所在的地皮的红线图,以建设机场航空服务中心为名弄到了手。很快我们又从重庆某证券公司搞了个证券回购,弄进了一千万资本。我们搞了个假台商,将我们这个项目命名为“台亚国际航空广场”。几个哥们便象三亚湾一轮喷薄的红日,冉冉升起,《海南日报》的跨版广告便由我们公司开了先河。

我专程跑到北京,顺藤摸瓜,摸到了原中国人民解放军代总参谋长杨成武将军家里,将他弄到三亚来给我们助阵。

杨成武是很小就参加共产革命的红孩子,被授勋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官拜中国人民解放军代总参谋长。红军长征四渡赤水,飞跃大渡河时,他是团长。他这一生以追随“主席”和“小平同志”为荣,因为他和毛主席一起参加了开国大典,“四人帮”迫害他,是小平同志给他平的反。

杨老头子是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级别,我们将他弄来之前,总参给海南省政府发了明传电报,要求保卫工作不得出现任何纰漏。结果,省政府把我们招了过去,问这是怎么会事?我向省政府办公厅做了汇报,没想到不但没有受到指责,反而,他们表示杨成武此行的费用,省政府将承担一半,他们并责成省公安厅、省武警总队派专车全程陪同和保卫。

我们将老头子安置在鹿回头 18 号楼,每天进出都是 10 辆以上的车队,我的车技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每天的出行,都是武警的车开道,风驰电掣,公安的车压阵,步步紧逼,我跟在杨成武坐的面包车后面,快了不是,慢了也不是。

时任海南省省长刘剑锋专门来了一次,付省长孟庆坪(后在湖北副省长任上一头栽进了监狱,10 年)专程来了三次。每次我都可以做陪。三亚市江市长的父亲曾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后的第一任卫生部长,小时候就跟杨家有过来往。杨的三个儿子跟他都认识,此次随父亲访琼,把个市长给累坏了。杨老大以“二炮研究所”科研项目为题,给三亚市政府打了个报告,让老头子在上面签了个“请三亚市政府批准”,市长立马就弄了 50 亩地。市长陪同老头子视察了三亚的许多市政工程,在亚龙湾游览时,并挥毫留下“天下第一湾”的墨宝,被后人刻成石碑,立在了亚龙湾的入口。但后来李鹏同志在视察三亚时,也在亚龙湾题了个“天下第一湾”,两块石碑长的完全一样,这两人的字迹象相互 Copy的,要不看下面的落款,人们都以为是李鹏同志的题字。

在这期间,我还真结识了不少人,那个随杨成武专程来琼的总参保卫局的于处长,一把左轮手枪给弄丢了,回去被革职。武警三亚警备区的邓司令,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后来因为司令被怀疑与侄女有染,成为准侄女婿的刀下冤魂之前,差点成了我的岳父大人。与省长副省长市长副市长的秘书们,有几个成了哥们。

杨成武的到来为我们公司赚足了眼球。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将我们的项目搬上了新闻联播,我和刘洪,以及我们老大都露足了脸面。机场和老大一度成了我们的配角,甚至杨老头儿在我们台亚广场奠基仪式上,把我给他拟的讲话稿里的“凤凰机场”字眼念成了“台亚机场”,老大也没有半点怨言。

老头儿跟我的友谊与日俱增,导致后来吃饭见不到我时就会用他的福建腔问:小易呢,怎么不见小易来一起吃饭?刘洪授意我弄个什么聘书之类的给他,我给他颁发了个顾问聘任状,现场照了个照片,这张照片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我们公司最养眼的公共关系压寨招牌。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头子支气管常年发炎,多痰症在鹿回头居住半个月后明显祛除。他们一行二十多人,除了三个儿子公务繁忙陆续离开外,老两口及其随从仍没有返程的意思,弄的我和省政府的人都有点头晕。一个月后,我们才将杨老推荐给了广西北海的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那个公司以不亚于我们的热情,告诉他北海的气候比海南更宜人,老将军才与我们依依惜别。

送走了杨老头,我们公司的这个坑边挖边填,台亚国际航空广场很快就正负零零。马明成了公司的大忙人,李军还是在外面吃吃喝喝不见人影,刘洪则还是保持他的风范,每天跟周围的人谈经论道,脸红脖子粗。我倒是有点闲了,有些找不到北。在刘洪的授意下,他的司机给我找来了一套《哈佛商业管理丛书》。等我将这套书研读完毕,发现哈佛的 MBA也不过如此 。

自台亚广场奠基后,围着我们要买楼花的人,就接踵而至,我们一直都待价而沽。到 93 年3 月,广场项目正负零零时,一家公司追着我们,要以每平米 1000 元的项目利润全部买断。我掐指一算,5 万多平米的楼花,我们什么也不用干,就可以拿5000 多万人民币走人。即使不按刘洪原来的说法分我一半,我只拿走 3 分之一,也够我生活一辈子了。

我强烈要求出手,而刘洪不干,他认为可以弄更多的钱,要干更大的项目。他是法人代表,财务已经变成了他的人,我有些无奈。我想起,原来这个公司我们一人一半的的说法自从公司注册完,弄到第一笔钱后就再也没有听他说起过。我对刘洪的疑虑越来越大,开始萌生退意,但每次试图挑明,刘洪都唾沫四溅,除了要马上拨款我们四人在海口各买一套公寓外,要为我,以及马明和李军谋更大的福利。

甚至我们合议注册了一家公司,我取名叫金石,意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军在鹿回头海边弄了一块地,马明规划了四套别墅,预期我们四个人将来白头到老,左右为邻。鉴于我是他们见过的少有的情种,刘洪要将这个项目命名为“金石情圣水庄”。当然,这个水庄的命运,最终还是因为朱镕基整顿中国金融市场而导致海南山穷水尽,被三亚市政府当烂尾楼给铲平了。

三亚市经贸委的一个职员,广东姑娘,温文尔雅,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我去办过一次公务后就一见钟情了,不过是单相思,人家跟我出来喝过一次茶后,再也不跟我出来了。我不停地作诗,传情书,让兄弟们为我诗歌中的情愫所感动。只要对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这边都会波涛汹涌。刘洪见到我激动地在地上打滚吟诗时,总是火上浇油。

可是一个多月,我发现姑娘越来越内敛。一天,我们终于约好了在经贸委门口再次见面,她拿着一大叠书信,我一看就知道,全是我的作品。她告诉我,这些诗她都看不懂,眼睛瞪着我,怪怪的,象看动物园的大猩猩一样......

不过这个女孩在一年多后,给我打过两次电话,说就是想听听我的声音,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这时候我已经成了三亚武警司令部司令员的准女婿了。

与武警三亚警备区的司令是老乡,一起吃过几次饭就成了至交,在刘洪几个哥两操纵下,打起了他女儿芳芳的主意。

芳芳并不是那种惹人怜爱的女孩,但因为是地方大户人家,也被周边呵护有加。93年暑假,我成为司令家常客,司令也总是把女儿叫到一起吃饭,聊天,显然是有意而为。眼看暑假要结束的时候,一天,我约好带司令太太和女儿去海边吹吹海风,临出门时,就只有女儿跟了我出去。

这是个和风煦日的下午,芳芳在海滩上撒野,我给她照了许多照片,成了我跟她接近周旋的纽带。芳芳是小学霸,当时是西安财经大学的三年级学生。她返校三天后,兄弟几个一合谋,让我毕其功于一役,我便飞到了西安,在古城的西安宾馆安营扎寨。小姑娘应该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的攻势,一个星期,我硬是赶走了这块处女地的拓荒者,以共产革命的豪情,将造反有理的红旗插了上去……

我高歌凯旋了,兄弟们比我还激动,开始到处宣扬我是司令员的准女婿。

可是,司令员在三个月后就不见了,被割断了喉管,死在了自己的客厅里。这是当年解放军中的大案要案,南方边境一度高度紧张。部队要案,外界最终公布的信息很少。据传,手刃司令员的是他手下的一个排长,是他侄女的男朋友。这个侄女我见过,应该不是近亲,跟司令员在一起时,总是不太情愿,排长怀疑司令员与侄女乱伦而手起刀落。后来,排长自首了,司令员家里还搜出来20万现金,在当时就是一笔巨款了。估计徐才厚、郭伯雄当时的财富也不过如此。

司令员的逝去,我与芳芳的恋情受到了极大的困扰。其实,芳芳是个纯情的姑娘,十分执着,尽管父亲的离世给她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她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陪她,甚至于当年春节带她回我的老家去见我的父母。但我们的激情已经没有了,我就象一只蜗牛一样,十分沉重地爬行着,芳芳则总象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小心拘谨......

芳芳毕业的时候,没有了方向,我找到在海南省建行做分行长的老乡汤总,请她一定收留她。这位老乡后来一度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跟班,负责筹备了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的投资银行,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汤总是位慈悲之人,与司令员也有过几面之缘,不免有些恻隐之心,让我放心交给了他。此后,芳芳再也找不到我的人了,汤总每次跟我见面,都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我是我们四个人中公认的情圣。机场财务处的小吴是由人事部部长王忠作为美女,引进给老大做后宫的,但稍微矮小了一点,不太符合老大高大壮实的偏好,小吴就被凉在了一边。

小吴绝对是个妖精,白嫩的细肉象没烤过的乳猪,捏起来酥软而油腻。说话声音嗲气,让人魂不附体。既然老大没有胃口,兄弟们也就不必矜持了。尽管小吴是王忠招聘进来的,财务部与人事部也就一墙之隔,但王忠是有妻室之人,再下功夫也不是我这种钻石王老五的对手。更何况,我们有一个作战团队,刘洪、李军和马明几乎天天与我一起要进行沙盘推演。搞定总公司财务,也是我的一大职责。

众目睽睽之下,小吴就成了台亚公司的常客,当然是说来检查我们的财务的,但每次都主要呆在我的办公室,一般都是公司其他人都下班了,小吴和我都还在工作。不到两个星期,台亚公司的员工们看到小吴离开我的办公室,就经常是早上九点左右,第二天上班的时间了。

那时候,为了工作生活两不误,我和刘洪的办公室都是套房,我是完全以公司为家的。小吴每天早上从我的办公室出去,众目睽睽之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事物并不是那么有规律可循的。后来,当小吴到我办公室再也找不到我的人时候,向刘洪和几位兄弟哭诉,说把一切都交给我了,我就知道她确实是个妖精了。老大也把我叫过去语重心长地训话。说,小吴都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任啊。

小吴怎么就是我的人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兄弟们一个也不相信。刘洪总是质问我:你没有干过她?!那眼光,把我看成个怪物一样。是啊,那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看到了,晚上下班就过来了,第二天早上才出去,你没有干她?鬼都不会相信!

从此,我理解了人类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的冤魂。我确实象窦娥一样冤啊,我就是没有干过她,你要信不信。我只能跟他们这么说。本来,按每天晚上小吴和衣与我躺在一起的感觉,我对她的怜爱和珍惜都是发自心底。中国的男人们都有处女情结,我觉得,我比杨振宁还幸运,这是上帝在眷顾我,给我送过来的一个礼物。

理性,对男人来说,是必要的。并肩躺在一起,我总是要去触碰小吴细腻光滑柔软的肌肤,但她总是让你浅尝辄止。即便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我们最终也还隔着一层柔然的睡布。我还是很收敛,心想,迟早也是我的。

但是,理性也不是一定能战胜一切。否则,忍无可忍这个成语就没有产生和存在的环境及必要了。

一天下午,我处心积虑准备晚上要越过三八线,喝了点啤酒,壮起了色胆,扛起了真枪实弹,雄赳赳,气昂昂,硬是用一双勤劳的双手,解开了她打成死结的裤带。可是,正准备攻占堡垒的那一刻,小吴突然翻身,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脸上便迎来“pia pia”清澈的两声,是巴掌啊……

我走了,再也没有回头。至今,我也不敢肯定,小吴是处女吗?但我确实很清楚,她没有把一切都交给我,不是我的人。可是,当所有的人对我进行责备的时候,我却没有一点勇气要求她去妇科医院,做一次技术鉴定。

后话是,王忠最后得到了小吴,连自己的警花妻子和乖巧的女儿也不要了,机场人事部长也不干了。几年后,王忠跟小吴的离婚官司打得天昏地暗,在一次短兵相接后与我相聚,脸上还带着巴掌掴过的印迹。王忠告诉我,他的所有的商业合同都被小吴复制了,而且正一个一个与他的合作者谈判,要公开并且向他们的主管部门揭露他们的秘密。

我告诉王忠,我也曾经吃过小吴几个巴掌。王忠似乎幡然醒悟,并责怪道:哎呀,兄弟,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我好笑,那时候咱们都是情敌,我告诉你,你信吗?......

我是个情圣吗?我敢发誓,现在你们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一点绯闻。躁动的时代过去了,人总会安静下来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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