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将发生重大宪政危机

马黑

上周三（7月19号）纽时对川普进行了一次采访。这次采访告诉我们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川普未来与特别检察官穆勒的正面冲撞不可避免，在今后不会很长的时间内，美国将极有可能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重大宪政危机。

川普在接受纽时的采访中给特别检察官穆勒的调查划下了一条红线，这条红线就是川普家族企业与俄罗斯有关的金融交易，如果穆勒的调查越过这条线，调查到川普家族企业与俄罗斯关联的金融交易，就越过了红线，他认为是“violation” 。他没有解释他说的“violation”什么意思，他也没有讲明如果红线被越过他会如何行动。但从他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将会开除穆勒，尽全力阻止这场调查。

穆勒会不会听到总统的这个警告就不敢对川普家族企业与俄罗斯有关的金融交易进行调查？绝无可能。司法调查的独立性是美国司法制度独立性的一个及其重要的原则。司法调查的范围由调查人员依据犯罪的性质和调查的需要独立决定，任何人包括总统无权给司法调查划定界限，被调查对象如果要求调查人员不可以调查什么，非但不能阻止调查，而只能更加促使调查人员去调查那个什么。事实上，根据媒体报道，对川普家族企业的调查已经全面展开，除了调查金融交易追踪有关金钱流向路线外，所有与俄罗斯有关的其它生意交易都在调查范围内。调查的时间范围从2016年一直追溯到2013年的俄罗斯选美比赛，2004年4百万美元买进，2008年950万美元卖出给俄罗斯富豪的弗罗里达那栋房产等等。

穆勒的调查一定会越过而且事实上已经越过川普划下的红线，而川普的反击也将毫无悬念，一场总统与特别检察官的大对决即将上演。45年前的水门事件中，被称为星期六大屠杀的事件将会重演。在那个星期六大屠杀中，尼克松连续开除掉了两个不执行他命令的司法部长后，才得以任命听命的司法部长，开除掉特别检察官。

川普在采访中有一点非常反常，那就是他对他的团队中对他最忠心的司法部长塞斯大肆攻击，认为塞斯不应该自我回避对通俄门的调查，这种自我回避的做法对总统不公平，因为如果总统知道他要自我回避，就不会提名他当司法部长了。他还大骂塞斯在参议院听证会上居然连最简单的问题都没有回答对，他指的是塞斯对其是否与俄罗斯人员有过接触的问题时给予了否定回答，而事实上他与俄罗斯大使有过两次会面，以后被曝光，导致了他不得不决定自我回避通俄门调查。

总统如果对自己的内阁成员如果不满，通常应该私下面谈解决，不应该在媒体上公开加以指责，这是最基本的leadership。根据不少政治观察家们的分析，川普如此做表面上是针对塞斯，实际上是在为今后与穆勒的大对决做准备。

这是因为总统无权直接开除穆勒，他要开除穆勒必须通过司法部长去做，而司法部长塞斯已经自我回避了通俄门的调查，正是因为此原因，调查通俄门的特别检察官穆勒才由司法部副部长Rod Rosenstein任命，要开除穆勒必须由任命穆勒为特别检察官的司法部副部长Rod Rosenstein去执行。而让Rod Rosenstein开除穆勒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第一，穆勒是Rod Rosenstein所任命，要Rod Rosenstein开除他亲自任命的检察官难度很高。第二，Rod Rosenstein在参议院听证会上已经明确表态，除非穆勒有重大过失，否则他不会开除穆勒。对川普来说，现在唯一一个可行最实际的办法就是换一个新的司法部长，新的司法部长将不会像现任司法部长那样有自我回避的限制，就有可能可以执行他开除穆勒的命令。一般的情况下，司法部长如果受到总统如此严厉批评，等于已经不受总统信任，应该马上辞职走人，塞斯辞职后，川普就有机会任命新的即忠心于自己，又没有自我回避限制的司法部长，就可以在必要时干掉特别检察官。虽然目前看起来塞斯没有自动辞职的打算，但川普公开指责塞斯这一动作后面的真实目的显而易见。

穆勒是长期的共和党党员，为共和党小布希总统任命的联邦调查局局长，在法律界以及参众两院两党议员中都享有极高声誉。两党议员昨日都共同对川普发出了警告：不要干预穆勒的调查工作，开除穆勒等于是对美国法律司法的攻击，将有灾难性的后果。川普会听进去吗？我看不会听见进去。据有关报道，川普已经重新调整他的私人法律团队，这个法律团体已经开始对穆勒特别检察官团队反调查。川普在采访中谈到穆勒及其团队有很多严重的利益冲突问题，他现在不谈以后会讲。川普在采访中还提出了一个有关美国司法体制的重大问题，他说联邦调查局应该直属于总统管辖，向他直接报告，而不应该由司法部去管。我们知道自水门事件之后，为吸取尼克松利用国家机器打击反对党和媒体的教训，建立了一系列制度，在联邦调查局与总统中间划出了一条不可随便逾越的界限，以保证司法调查的独立性，川普现在想回到45年前那种状况去，那将是对国家体制的重大改变，这不但关系到他这一届总统的权力，也关系到他之后的总统的权力，如果得以实施，影响深远，非同小可。

45年前的星期六大屠杀，尼克松干掉了两个司法部长才开除掉特别检察官，川普将会干掉几个司法部长才可以开除掉特别检察官？45年前尼克松开除掉特别检察官，引起了国会巨大反弹，他最终在弹劾压力下辞职，今天川普如果开除特别检察官，将会面临如何的后果？川普开除掉联邦调查局局长科米以后，在接见俄罗斯外长时，如释重负般地说终于把压力去掉了，可是最后结果适得其反，科米的被解职，导致了特别检察官的任命，更大的压力降临。可以预期，川普如果干掉特别检察官，其后果与开除科米一样，其面临压力不会减轻只会加重，那将是总统权力与制约这种权力的各种机制的一次全所未有的巨大对撞，将对美国宪政历史发生重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