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应台等“新台湾人”为甚么不愿统一? (中国论坛)
龍应台等“新台湾人”为甚么不愿统一?
作者:bestwishes
在"龍应台北大演说为甚么不受欢迎"一文里,我早就批评过很多类似龍应台这样的台湾人,岛民心态,是典型的不能高瞻远瞩的井底之蛙。这些自以为是的“新台湾人”,无视十三亿人的强大存在和不可违背的愿望;无论对甚么事情,这些人都从渺小的台湾出发,看到的也都是很小的、利己的一面,见树不见林,以偏盖全,小鸡肚肠。
在其“台湾为甚么不愿统一”的文章中,龍应台全力标榜台湾的“好榜样”,台湾的民主政治,官员系统,和善人民,简而言之,台湾所有的都不大陆好,所以台湾人不愿意统一!这正是当代台湾很多人的惯性迷思,是整个一代不够鸿达的“新台湾人”,鼠目寸光。
他们看不到中国已是数一数二的世界大国,更看不到勤劳勇敢、刻苦耐劳的十三亿人巨大潜力和惊人创造力,他们更看不到中国人民的坚强意志和不屈精神(这本身就是世界真理),早已决定了两岸前途的必然未来--那就是中国必须统一,这是大势所趋!任何螳螂挡路之类的不识时务者,都无法阻止。
无论台湾什么都好还是更差,都不是拒绝中国统一的理由。更何况台湾还有很多需要改进之处!否则,为甚么连续两任台籍总统李登辉和陈水扁,都涉嫌严重贪污?李登辉任内向法国购买法拉叶军舰,引出震惊国际的大回扣丑闻!为什么陈水扁敢在任内明目张胆地无耻捞钱?爆发世界罕见的政治贪腐?为什么台湾各级官员,县市及地方干部都经常违法乱纪?而且无药可治?为什么本该文明清高的立法院,却聚集了那么多流氓,恶女等劣等人物?为什么众议员竟象小流氓一样成天在打架闹事...这就是他所说的“先进民主”?优于天下?大陆的榜样?
台湾不愿统一有其重要的时代背景,而这正是大国博弈的结果。目前,台湾后面仍有两只黑手,一只是美国,另一只是日本.他们在军事上和经济上的广泛的,有形和无形影响,在台湾岛内形成某些"代理人"操纵台湾走向。这才是台湾人不愿回归中国的真主原因。
从1980年到2000年,一部分“台湾人”走火入魔,一心想独立出中国,有的还梦想成为美国的一个州!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制造出各种台独歪理邪说。即使中国大陆的全力反对与抗争,好梦未成,这些台独运动,却给台湾留下深刻的政治污染,至今,那些“台独理念”早已潜移默化在很大台湾人心中!
直到现在,台湾的领导者们还在脚踏两条船,一隻脚在美国,一隻脚在中国.换句话说当美国强大时,倒向美国,中国强大时倾向中国。这完全是狭隘渺小的政治投机,很容易陷入人为危机和赌博灾难,却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理念!
可惜的是,中国近年来不仅没有强力反击台独,更没有坚持应有的正义原则,表现出绝大多数大陆人民的统一意志。1990年代後美国多次自由自在地军售台湾,引诱台湾肆无忌弹的挑衅大陆;而中国除了搞鸵鸟藏头式的"韬光养晦"外,一味对“引发世纪性灾难”的台独运动,姑息纵容!
直到近年来,中国在全世界如日中天的巨大影响力,暂时稳住了台湾局势,并促使台湾向好的方向转换。但多数台湾人一直还在观望,吃着(中国)碗里的,看着(美国)锅里的,不愿错过任何中美冲突的时机,见缝插针火中取栗,积累讨价还价的本钱;另一部分人仍在垂死挣扎,继续台独,蠢蠢愚动,司机翻身。
以现在中国对统一台湾政策(一国两制),在可见的将来,台湾仍然是中国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如果国际局势不发生根本性改变(美国停止军售),中国也不发生决定性改进(政治改良,军事崛起),台湾仍将不会自愿、自动与大陆完全统一。
龍应台只是这些目光短浅“新台湾人”中一员.她的看法代表了当代台湾很多人的心态--他们当前似乎还是不能跳出岛民地理,也不可能高瞻远瞩,站到十三亿人的大国高度,看到当今世界的大势所趋!
文明的力量(龙应台北大演讲全文)
文明的力量(龙应台北大演讲全文)
龙应台
从海棠叶的大中国梦慢慢地过渡到台湾人脚踩着泥土的小小的台湾梦,人民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问“我是谁”……台湾人就一块儿从大梦慢慢转到小梦的路上来了,开始一起上80年代的民主大课。
请不要跟我谈“大国崛起”, 请不要跟我谈“血浓于水”,我深深盼望见到的,是一个敢用文明尺度来检验自己的中国;这样的中国,因为自信,所以开阔,因为开阔,所以包容,因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韧、更长远。
我们的“中国梦”
第一次接到电话,希望我谈谈“中国梦”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一千枚飞弹对准我家,我哪里还有中国梦啊?”
可是沉静下来思索,1952年生在台湾的我,还有我前后几代人,还真的是在“中国梦”里长大的,我的第一个中国梦是什么呢?
我们上幼稚园时,就已经穿着军人的制服,带着木制的步枪去杀“共匪”了,口里唱着歌。当年所有的孩子都会唱的那首歌,叫做 《反攻大陆去》:
反攻 反攻 反攻大陆去
大陆是我们的国土
大陆是我们的疆域
我们的国土 我们的疆域
不能让共匪尽着盘据
不能让俄寇尽着欺侮
我们要反攻回去 我们要反攻回去
反攻回去 反攻回去
把大陆收复 把大陆收复
这不是一种“中国梦”吗?这个梦其实持续了蛮久,它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图腾,也被人们真诚地相信。
仓皇的50年代进入60年代,“中国梦”持续地深化。余光中那首《乡愁四韵》传颂一时: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那酒一样的长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
那血一样的海棠红
那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
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
1949年,近200万人突然之间被残酷的内战连根拔起,丢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甚至很多人没有听说过的海岛上。在战火中离乡背井,颠沛流离到了岛上的人,思乡之情刻骨铭心,也是无比真诚的。那分对中华故土的魂牵梦绕,不是“中国梦”吗?
梦的基座是价值观
我的父母那代人在一种“悲愤”的情结中挣扎着,我这代人在他们乡愁的国家想象中成长。但是支撑着这个巨大的国家想象下面,有一个基座,垫着你、支撑着你,那个基座就是价值的基座。
它的核心是什么?台湾所有的小学,你一进校门当头就是四个大字:“礼义廉耻”。进入教室,简朴的教室里面,墙壁上也是四个大字:“礼义廉耻”。如果一定要我在成千上万的“格言”里找出那个最基本的价值的基座,大概就是这四个字。
小的时候跟大陆一样,四周都是标语,只是内容跟大陆的标语不一样。最常见到的就是小学里对孩子的解释:
礼,规规矩矩的态度。
义,正正当当的行为。
廉,清清白白的辨别。
耻,切切实实的觉悟。
上了初中,会读文言文了,另一番解释就来了: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管仲
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要。人之不廉而至于悖礼犯义,其原皆生于无耻也。故士大夫之耻,是为国耻。
——顾炎武
“士大夫之耻,是为国耻”,这些价值在我们小小的心灵有极深的烙印。
2006年,上百万的“红衫军”包围总统府要求陈水扁下台,台北的夜空飘着大气球,一个一个气球上面分别写着大字:“礼”,“义”,“廉”,“耻”。我到广场上去,抬头乍看这四个字,感觉好像是全台湾的人到这广场上来开小学同学会了。看着那四个字,每个人心领神会,心中清晰知道,这个社会在乎的是什么。
除了价值基座,还有一个基本的“态度”。我们年纪非常小,可是被教导得志气非常大,小小年纪就已经被灌输要把自己看成“士”,10岁的孩子都觉得自己将来就是那个“士”。“士”,是干什么的?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论语泰伯篇
我初中一年级的国文老师叫林弘毅,数学老师叫陈弘毅。同时期大陆很多孩子可能叫“爱国”、“建国”,我们有很多孩子叫“弘毅”。我们都是要“弘毅”的。
对自己要期许为“士”,对国家,态度就是“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置个人生死于度外”。这是蒋介石的名言,我们要背诵。十一二岁的孩子背诵这样的句子,用今天的眼光看,挺可怕的,就是要你为国家去死。
然而在“国家”之上,还有一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张载
对那么小的孩子也有这样的期待,气魄大得有点吓人。饶有深意的是,虽然说以国家至上,但是事实上张载所说的是,在“国家”之上还有“天地”,还有“生民”,它其实又修正了国家至上的秩序,因为 “天地”跟“生民”比国家还大。
14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读到《国语》,《国语》是2000多年前的经典了,其中一篇让我心里很震动:
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 ”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 ”
王不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
最后一句,简单几个字,却雷霆万钧,给14岁的我,深深的震撼。
就是这个价值系统,形成一个强固的基座,撑起一个“中华大梦”。
我是谁?
这个中国梦在1970年代出现了质变。
1971年中华民国被迫退出联合国,台湾人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孤儿。可是,最坏的还没到,1979年1月1号,中美正式断交,这个“中”指的是当时的中华民国,也就是台美断交,中美建交。长期被视为“保护伞”的美国撤了,给台湾人非常大的震撼,觉得风雨飘摇,这个岛是不是快沉了。在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而强敌当前的恐惧之下,救亡图存的情感反而更强烈,也就在这个背景下,原来那个中国梦对于一部分人而言是被强化了,因为危机感带来更深更强的、要求团结凝聚的民族情感;大陆人很熟悉的《龙的传人》,是在那样的悲愤伤感的背景下写成的。这首歌人人传唱,但是1983年,创作者“投匪”了,歌,在台湾就被禁掉了,反而在大陆传唱起来,情境一变,歌的意涵又有了转换。
你们是否知道余光中《乡愁》诗里所说的“海棠红”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小长大,那个“中国梦”的形状,也就是中华民国的地图,包含外蒙古,正是“海棠叶”的形状。习惯了这样的图腾,开始看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的前面好几年,我都还有种奇怪的错觉,以为,哎呀,这中国地图是不是画错了?
1970年代整个国际情势的改变,台湾的“中国梦”开始有分歧。对于一部分人而言,那个“海棠”中国梦还虔诚地持续着,可是对于另外一部分人就不一样了。
梦,跟着身边眼前的现实,是会变化的,1949年被连根拔起丢到海岛上的一些人,我的父母辈,这时已经在台湾生活了30年,孩子也生在台湾了——这海岛曾是自己的“异乡”却是孩子的“故乡”了,随着时间推移,无形之中对脚下所踩的土地产生了具体而实在的情感。所以,你们熟悉余光中先生写的那首《乡愁》,却可能不会知道他在1972年的时候创作了另外一首诗,诗歌礼赞的,是台湾南部屏东海边一个小镇,叫枋寮:
《车过枋寮》
雨落在屏东的甘蔗田里
甜甜的甘蔗 甜甜的雨
从此地到山麓 一大幅平原举起
多少甘蔗,多少甘美的希冀
长途车驶过青青的平原
检阅牧神青青的仪队
余先生这首诗,有“中国梦”转换的象征意义。但是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还有一首我称之为“里程碑”的歌,叫《美丽岛》。
一位淡江大学的年轻人,李双泽,跟很多台湾年轻人一样, 70年代发现台湾不能代表中国,而且逐渐被国际推到边缘,在危机感和孤独感中,年轻人开始检视自己:为什么我们从小被教要爱长江、爱黄河、歌颂长城的伟大—─那都是我眼睛没见过,脚板没踩过的土地,而我住在淡水河边,怎么就从来不唱淡水河,怎么我们就不知道自己村子里头小山小河的名字?台湾也不是没有大江大海呀?
青年人开始推动“唱我们的歌”,开始自己写歌。那个“中国梦”显得那么虚无飘渺,是不是该看看脚下踩的泥土是什么样?他写了《美丽岛》,改编于一首诗,一下子就流行起来,大家都喜欢唱。《美丽岛》真的是代表了从中国梦慢慢地转型到“站在这片泥土上看见什么、想什么”的“台湾梦”里程碑:
我们摇篮的美丽岛
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骄傲的祖先正视着
正视着我们的脚步
他们一再重复地叮咛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他们一再重复地叮咛
荜路蓝缕以启山林
婆娑无边的太平洋
怀抱着自由的土地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
照耀着高山和田园
我们这里有勇敢的人民
荜路蓝缕以启山林
我们这里有无穷的生命
水牛 稻米 香蕉 玉兰花
1975年,我23岁,到美国去读书,每天泡在图书馆里,从早上八点到半夜踩着雪光回到家,除了功课之外就有机会去读一些中国近代史的书,第一次读到国共内战的部分,第一次知道1927年国民党对共产党员的杀戮,才知道之前所接受的教育那么多都是被党和国家机器所操纵的谎言,这是一个很大的震撼。10年之后写了《野火集》,去“腐蚀”那个谎言。
1979年,我个人的“中国梦”也起了质变。在中国梦笼罩的台湾,我们是讲“祖籍”的。也就是说,任何人问,龙应台你是哪里人,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就是:“我是湖南人。”
这么一路做“湖南人”做了几十年,到1979年,中国大陆开放了,我终于在纽约生平第一次见到了一个真正的“共匪”站在我面前,这个朴实人刚刚从湖南出来,一口浓重的湖南腔。有人冲着他问“你是哪里人”,他就说“我是湖南人”,问话者接着就回头问我“你是哪里人”──我就愣住了。
我不会说湖南话,没有去过湖南,对湖南一无所知,老乡站在面前,我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这一辈子的那个“中国梦”突然就把我懵在那儿了,这是1979年一个非常大的震撼──原来啊,我是台湾人。
一起做梦,一起上课
从海棠叶的大中国梦慢慢地过渡到台湾人脚踩着泥土的小小的台湾梦,人民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问“我是谁”。80年代以后,台湾2000多万人走向了转型,自我感觉就是越来越小,什么事情都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做。所以,台湾人就一块儿从大梦慢慢转到小梦的路上来了,开始一起上80年代的民主大课。这个民主课程上得有够辛苦。
《美丽岛》这首歌,在1979变成党外异议人士的杂志名字,集结反对势力。当年12月10日,政府对反对者的大逮捕行动开始,接着是大审判。面临巨大的挑战,国民党决定审判公开,
这是审判庭上的一张照片
你们认得其中任何一个人吗?第二排露出一排白牙笑得潇洒的,是施明德,他被判处无期徒刑。施明德右手边的女子是陈菊,今天的高雄市长,左手边是吕秀莲,上一任的副总统。
我想用这张图片来表达80年代台湾人慢慢地脚踩泥土重建梦想和希望的过程。如果把过去的发展切出一个30年的时间切片来看,刚好看到一个完整的过程:这图里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叛乱犯,包括施明德、吕秀莲、陈菊等等,她们俩分别被判12年徒刑;第二种是英雄,在那个恐怖的时代,敢为这些政治犯辩护的律师,包括陈水扁、谢长廷、苏贞昌等等;第三类是掌权者,当时的总统是蒋经国先生,新闻局长是宋楚瑜先生。从这些名字你就看出,在30年的切片里,政治犯上台变成了掌权者,掌权者下台变成了反对者,而当时得尽掌声以及人们殷殷期待的,以道德作为注册商标的那些英雄们变成了什么?其中一部分人变成了道德彻底破产的贪污嫌疑犯。
这个转变够不够大?亲眼目睹这样一个切肤痛苦的过程,你或许对台湾民主的所谓“乱”有新的理解。它所有的“乱”,在我个人眼中看来,都是民主的必修课;它所有的“跌倒”都是必须的实践,因为只有真正跌倒了,你才真正地知道,要怎么再站起来,跌倒本身就是一种考试。所以,容许我这样说:台湾民主的“乱”,不是乱,它是必上的课。
表面上台湾被撕裂得很严重,但不要被这个表面骗了。回到基座上的价值观来看,从前的中国梦慢慢被抛弃了,逐渐发展为台湾的小梦,然后一起上非常艰辛、痛苦的民主课,然而台湾不管是蓝是绿,其实有一个非常结实的共识,比如说:
国家是会说谎的,
掌权者是会腐败的,
反对者是会堕落,
政治权力不是唯一的压迫来源,
资本也可能一样的压迫。
而正因为权力的侵蚀无所不在,所以个人的权利,比如言论的自由,是每个人都要随时随地,寸土必争,绝不退让的。
这是大多数台湾人的共识。你所看到的争议、吵架,立法院撕头发丢茶杯打架,其实都是站在这个基础上的。这个基础,是以共同的价值观建立起来的。
我有中国梦吗?
回到今天中国梦的主题,可能有很多台湾人会跳起来说:中国不是我的梦,我的梦里没有中国。但是,你如果问龙应台有没有中国梦,我会先问你那个中国梦的“中国”指的是什么?如果指的是“国家”或“政府”,“国家”“政府”在我心目中不过就是个管理组织,对不起,我对“国家”没有梦,“政府”是会说谎的。但如果你说的“中国”指的是这块土地上的人,这个社会,我怎么会没有梦呢?别说这片美丽的土地是我挚爱的父亲、母亲永远的故乡,这个地方的好跟坏,对于台湾有那么大的影响,这个地方的福与祸,会牵动整个人类社区的未来,我怎么会没有中国梦呢?
我们就从“大国崛起”这个词说起吧。我很愿意看到中国的崛起,可是我希望它是以文明的力量来崛起的。
如何衡量文明? 我愿意跟大家分享我自己衡量文明的一把尺。它不太难。看一个城市的文明的程度,就看这个城市怎样对待它的精神病人,它对于残障者的服务做到什么地步,它对鳏寡孤独的照顾到什么程度,它怎样对待所谓的盲流民工底层人民。对我而言,这是非常具体的文明的尺度。
一个国家文明到哪里,我看这个国家怎么对待外来移民,怎么对待它的少数族群。我观察这个国家的多数如何对待它的少数——这当然也包含13亿人如何对待2300万人!
谁在乎“大国崛起”?至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刚才我所说的文明刻度——你这大国怎么对待你的弱势与少数,你怎么包容意见不同的异议分子,这,才是我在乎的。如果说,所谓的大国崛起,它的人民所引以自豪的,是军事的耀武扬威,经济的财大气粗,政治势力的唯我独尊,那我宁可它不崛起,因为这种性质的崛起,很可能最终为它自己的人民以及人类社区带来灾难和危险。
谁又在乎“血浓于水”?至少我不那么在乎。如果我们对于文明的尺度完全没有共识,如果我们在基座的价值上,根本无法对话,“血浓于水”有意义吗?
我的父亲15岁那年,用一根扁担、两个竹篓走到湖南衡山的火车站前买蔬菜,准备挑回山上。刚巧国民党在招宪兵学生队,这个少年当下就做了决定:他放下扁担就跟着军队走了。我的父亲1919年出生,2004年,我捧着父亲的骨灰回到了湖南衡山龙家院的山沟沟,乡亲点起一路的鞭炮迎接这个离家70年、颠沛流离一生的游子回乡。在家祭时,我听到一个长辈用最古老的楚国乡音唱出凄切的挽歌。一直忍着眼泪的我,那时再也忍不住了。楚国乡音使我更深刻地认识到父亲一辈子是怎么被迫脱离了他自己的文化,过着不由自主的放逐的一生。一直到捧着他的骨灰回到那片土地,我才深切的感觉到这个70年之后以骨灰回来的少年经历了怎样的中国的近代史。而我在浙江新安江畔长大的母亲,是如何地一生怀念那条清澈见鱼的江水。
一个开阔、包容的中国
所以,请相信我,我对中国的希望是真诚的。但是请不要跟我谈“大国崛起”, 请不要跟我谈“血浓于水”,我深深盼望见到的,是一个敢用文明尺度来检验自己的中国;这样的中国,因为自信,所以开阔,因为开阔,所以包容,因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韧、更长远。当它文明的力量柔韧长远的时候,它对整个人类的和平都会有关键的贡献。
1985年我写《野火集》,1986年一月,《野火集》在风声鹤唳中出版。8月,我迁居欧洲。 离开台湾前夕,做了一场临别演讲,是“野火”时期唯一的一次。演讲在害怕随时“断电”的气氛中进行。今天,2010年8月1日,在北京大学,我想念那篇演讲的最后一段,与大陆的读者分享:
在临别的今天晚上,你或许要问我对台湾有什么样的梦想?
有。今天晚上站在这里说话,我心里怀着深深的恐惧,恐惧今晚的言词带来什么后果,我的梦想是,希望中国人的下一代可以在任何一个晚上站在任何一个地方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而心中没有任何恐惧。我们这一代人所做的种种努力也不过是希望我们的下一代将来会有免予恐惧的自由。
那是1986年8月11日。
(本文为龙应台2010年8月1日在北京大学的演讲全文)
为什么龍应台在北大演说不受欢迎?
为什么龍应台在北大演说不受欢迎?
看过了龍应台在北大的这篇演讲,我发现了龍女的演说在大陆不受欢迎的原因了.
第一,这受制于她所受教育及其时代文化的局限性。她所成长的环境,当时受蒋介石奉行“尊孔复古”影响.言必引用孔孟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以及诗经等古著.这些古著当然没有错,但时代不同了,这些典籍不可以完全作为个人或国家的圭皋.这一点她是过于腐鬻,再者他受蒋戒石时代的文宣宣传甚深.其实蒋的那套,陈腐有加,开托不足。蒋极度扭曲宣传後果,一直到现在还未能纠正过来,严重影响、制约中国发展。
第二,七八十年代后,美国的台独份子回台传教,虽受蒋家父子严厉打压,但终于随着民主化,台湾化、本土化,一发而不可收。美国反共政策及军售台湾,对台湾人的影响是台独运动的总根源--这种内在的影响使台湾自我矮化,台独思维的潜移默化,逐渐深入到“新台湾人”的骨髓。正是这种偏安心态使龍女士有小肚鸡肠的情怀.正如他所引用的,"士不可以不鸿毅"也许她是个女士的关系,他的豁达仍远为不足.我想她主修的是文学或甚么的,如果他主修的是政治,法律,哲学或国际关系,她的观点会完成不同.
第三,他的演讲最不能为中国当局及民众接受的是关于中国輒起的一段。她说:"誰在乎「大國崛起」?至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剛才我所說的文明刻度——你這大國怎麼待你的弱勢與少數,你怎麼包容意見不同的異議份子,這才是我在乎的。如果說,所謂的大國崛起,它的人民所引以自豪的,是軍事的耀武揚威,經濟的財大氣粗,政治勢力的唯我獨尊,那我寧可它不崛起,因為這種性質的崛起,很可能最終為它自己的人民以及人類社區帶來災難和危險"。
这一段说明他对国际关系和世界历史概念,一无所知。她做为逃难者的后代,竟然未看到中国在过去一个世纪里,落后挨打与内忧外患,受尽了多少外国列强欺压?被多少外国兵临城下,强行改变历史?她竟熟视无睹,如果没有“大国强权”,她和家人为何要逃到那个小岛上?如果没有国家富强,民族团结,她与台湾又是谁人的刀上肉糜?
总的来说,我对龍女士概聒的批评算是:胸怀小肚鸡肠,远见不够鸿毅.作为作家,小说家,他会有成就,作为政治家,政论家,则远为不足矣!
龙应台北大演讲的误导
龙应台北大演讲的误导
丁果
她从乡愁到美丽岛认同的心路历程,真实恳切,也是令人信服的。但是,当她用“美丽岛”折射“中国梦”的时候,却发生了不容忽视的偏差。
台湾著名作家龙应台受邀请到北大百年纪念讲堂演讲,讲题是《文明的力量:从乡愁到美丽岛》,引发了现场轰动及海外媒体热议。但因为演讲内容呼吁民主改革,呼吁文明崛起,触及中国现实政治的神经,因此中国国内媒体报道不多。没有人怀疑,龙应台的这篇演讲,感人至深,这由北大学生的眼泪和掌声作证;也没有人怀疑,龙应台揭示了中国发展的一个“困境”,那就是民主改革的滞后;更值得高兴的是,龙应台在海内外一片赞扬中国崛起的舆论中,慧眼独具,质疑富国强兵的现代化路向,提出了“文明崛起”才是真正崛起的重要命题。她从乡愁到美丽岛认同的心路历程,真实恳切,也是令人信服的。但是,当她用“美丽岛”折射“中国梦”的时候,却发生了不容忽视的偏差。
这种偏差的最大体现,是龙应台对台湾民主化过程的简单化总结,借着民主化概念将台湾梦“神圣化”,把目前复杂的两岸之争简化成民主和独裁之争,这将严重误导中国政治改革方向,误导两岸关系,也将误导中国的下一代精英。
反而给了统治者拒绝民主的借口
首先,龙应台在定位台湾民主化的时候,用错了比较的基准。在整个演讲中,龙应台逻辑地阐述了自己从虚幻的反攻大陆的“中国梦”,转变到认同台湾岛的理由,那就是台湾的民主价值。这没有错,问题是,当检验台湾民主体制的时候,不能用大陆的威权专制来做比较基准,民主和不民主,没有可比性。台湾的民主制度如何,民主化程度的示范性如何,只能在民主机制的范围内比较,也就是说,台湾必须与世界其他的民主化国家比较。这样一比,就可发现很多问题,比如台湾的民粹主义,地方政治的封建性,家族主义等,都与世界公认的民主基本价值背道而驰。如果不做深切的反省,不但台湾的民主难以深化,如果一旦辐射影响中国,那对中国民主化的前途,将带来比台湾更大的灾难。
如果身处中国的大陆知识分子,以台湾的民主之形,来挑战中国统治者的专权,那还情有可原,但是,作为在西方长期居住的知识分子,龙应台向大陆年轻精英介绍台湾的民主,没有任何的深度批判性,未免有点不负责任。对台湾民主的评价,必须用民主普世价值的标准,而不能用“中国特色”的标准。
其次,龙应台合理化台湾民主的乱象,称其不是乱,而是民主的必修课,这更是有为台湾的乱象涂脂抹粉之嫌,误导中国的精英,以为民主化的转型,必须经历“痛苦”的台湾式的乱象,这种说法,反而给了统治者拒绝民主的借口,因为在中国大陆,“不要台湾那样的民主”成了许多民众的共识。
为台湾民主制度的缺陷“遮羞”
其实,台湾的乱象,不是民主化的错,台湾的乱,其根源在于国家定位的混乱,以及由此延伸而来的族群撕裂。从李登辉废除国统纲领开始,台湾的“民主走向”已经与国家的宪法抵触,形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矛盾现象。很简单,龙应台列举了许多民主价值的ABC,称其为台湾的共识,比如掌权者是会腐败的,反对者是会堕落的,但是龙应台就是没有点出,民主法制的根基就是宪法,如果这部根本大法,变成了“羊头”,那台湾的民主就难以走正路,民主的进步过程就难以客观标准化。换句话说,龙应台的老长官马英九若没魄力恢复国统纲领,没有魄力护宪,乱象难以休止。台湾的民主,蓝绿的纷争,仍然会是各说各话,无法形成共识,有共识的只是一些民主之形,而非民主之实。
再次,龙应台把陈水扁从民主英雄沦为贪污嫌疑犯,简单归纳为他个人的道德问题,并认为也是民主的“必修课”,这是为台湾民主制度的缺陷“遮羞”,非但不利于台湾民主的深化,也不利于中国民主制度的改革。陈水扁执政八年,贪污如此严重,绝对不仅是陈水扁、吴淑珍家属太贪,而是由于国民党长期一党独裁造成的制度漏洞使然。
仍存在《大江大海》同样的缺陷
台湾两次政党轮替,并未解决民主机制完善、廉政保障的老大难问题,台湾民主需要“深化”,而不是“神化”,台湾民主需要媒体和公共知识分子的反省监督。龙应台是否应该在这方面多一些声音,而不是将其推卸成台湾民主的“必修课”、“必经之路”。
如果台湾的民主化过程要成为大陆未来民主化的典范,就需要龙应台们的努力,找出台湾民主化过程中的弯路,引为教训,提出改善的措施,并加以实践,但切忌不要把廉价的、目前仍然错误百出的台湾民主化过程当成圭臬,当成“必修课”,让大陆年轻人顶礼膜拜。
龙应台的北大演讲,还是存在着《大江大海》同样的缺陷,为了解构1949年国共胜利失败的主流历史,为父辈们平反,龙应台反省了战争,但是漏了她的父辈们在这场历史变革中的个人责任,避开了国共为何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中“人心向背”产生了逆转。同样,在北大的演讲中,为了突出今天中国的不民主、不文明,却有意无意“神化”了台湾民主的20年,而不去深挖台湾“有民主之形,无民主之实”的制度缺陷、社会缺陷,从而给大陆知识精英确立了一个错误的“民主典范”。
兹事体大,因此,我在乎,希望与龙应台商榷。
作者:丁果,加拿大资深媒体人。